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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承安不愿说,“愿望说出来,可就不灵了。”
程澈耸耸肩,“边地没有这样的说法。”
祁承安摇了摇头,“我不许愿,不因不信,只因想不出。”
“这许多年,我已习惯了,习惯靠自己去争取想要的东西,权力,财富,亦或是公平。我没什么想向月亮许愿的。”
院内寂静无声,他身披黑色狐裘披风,立于月下。月光柔和,他周身却被寂寥和孤独笼罩,本就欣长的身形又被月光拉的长了些。他站在暗处,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。
月光虽是皎洁,可这天地偌大,黑夜漫长,总有月光照不到的地方。
他就站在这样的地方,周身被阴影覆盖。
他一个人在夜里,站了很久很久。
望向那轮如银圆月时,他眼里有微不可查的期待,程澈看得分明。
他分明就站在程澈身边,可程澈又觉得他离自己很远。
她似乎,不曾了解过他。
程澈若有所思的望着他,不过片刻,她隔着披风握住祁承安的手腕,连带着自己一起向前走了一个身位。
没了廊柱的遮挡,祁承安终于站在了月光下。
程澈望着祁承安的眼睛,笑得明媚,“这样就照到了。”
逢山开路,遇水搭桥,她说,总是会好的。
那双眼睛清澈而又明亮,带着无限希望,似那皎洁的月亮。
祁承安看得入了迷。
她是他的月亮。
喧嚣、纷扰,一哄而散,偌大天地间,唯她一人而已。
“你呢,许了什么愿望?”祁承安问道。
“天下太平,再无战事;百姓安居,阖家团圆。”
二人相视一笑,又不约而同的望向月亮。
“你可是说对着月亮不能说谎?”祁承安问道。
“嗯。”
祁承安问:“喜欢吃什么?”
程澈答:“梅子糕。”
祁承安又问:“平日里喜欢做什么?”
程澈答:“策马,赏花,品茶,那可多了去了。”
程澈反问祁承安道:“生辰时何时?”
祁承安答道:“元月十六。”
程澈问道:“此生最快意,是为何处?”
祁承安道:“数年前,春日离原,绿草茵茵,欢声笑语,那是我这些年,为数不多的自由。”
祁承安俯下些身,认真的望着程澈,“若有朝一日,尘埃落定,天下再无战事,你可还有别的愿望?”
程澈望着月亮,眼中多了些憧憬,“家人团聚,春日赏花,夏日听雨,秋日闲居,到了冬日便温雪煮茶。”
程澈说着,又顿了顿,“若能,与所爱之人岁岁常相见,就更好了。”
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,程澈感到自己的心似乎停跳了一拍,一股不知名的力量,一刻不停的催促着她转身。
程澈顺着指引,朝身侧看去,蓦的撞进祁承安的眼眸。不似方才的晦暗不明,他一双眸子承满了月光,又似含着春水,如此明亮,又是,如此温柔。
褪去伪装的祁承安不似那般风流,也不似那般危险。程澈不愿打破这份宁静,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。
今夜,程澈见到了比月光更温柔的存在,他的眼睛。
中秋,元夜,此情此景,让程澈想起了上一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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