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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姑姑,”沈灼华的耐性彻底耗尽:“我想父亲是派您来指点一二的,不是来给我做祖宗的。”
当着府中众人的面,责罚她的贴身女使,可不就是明晃晃打她的脸?
沈灼华先前在外留着情面,如今回到自己的地方,也管不上那些个人情世故。
她脸上并未露出多余的表情,道:“姑姑也应当注意分寸。”
“姑娘金尊玉贵,若因此烦心得不偿失。”安桐目光稍有闪烁,而后看向沈灼华:“姑娘若有何不满,可去像丞相大人禀明,我绝无怨言。”
沈灼华深深看了眼安桐,收紧五指,拂袖进了寝阁。
桃夭回到檀园时,上下一片寂静,唯有沈灼华的寝阁还灯火通明。
沈灼华望着门口的桃夭,迎上去,把人拉到一旁榻上坐着。
望着红肿的手心,沈灼华眉间微蹙,柔声问:“上药了吗?”
桃夭咬了咬唇:“我没事,那掌刑的女使们都机灵着呢,哪里会真的下死手?”
“那也不成。”
沈灼华拿起放在一旁案几上的药罐,就开始细心为桃夭上了药。
“今日这桩事,是我不好,让你受了委屈。”
沈灼华将桃夭稍稍凌乱的鬓发拢至耳后,正色道:“我定为你讨回公道。”
天色微明,零零星星的雨珠落在雕花窗棂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沈灼华安静坐在书案前,低头执笔,在抄写着佛经。
有个女使推门而入,风一齐进来,案上纸张微微泛起涟漪,边角轻抬。
有几张已抄好的佛经被不慎吹落,还沾到了砚台中的黑墨。字里行间舒朗有韵,只是墨晕氤氲,着实可惜。
一旁的桃夭蹲在地上帮着将散落的纸张捡起。
女使才匆匆行了礼,毕恭毕敬道:“姑娘,家中来了客,主君唤您去见。”
细雨如丝,女使高举着一把油纸伞,随着沈灼华一同去往正厅。
高悬的匾额,字迹如铁画银钩,是沈净远亲自题的。
甫一进去,沈灼华便觉得气氛不大对,但依旧压下心中的疑虑,对着上首的父亲盈盈一拜。
“女儿给父亲请安。”
沈净远微微颔首,将目光看向一边,道:“明大人至家中做客,你该来见一见。”
沈灼华跟着转过身,又鞠躬行礼:“见过公子。”
“三姑娘不必多礼。”明霁起身,垂眼回礼道。
沈灼华目光落在他的脸上,嘴边挂着哂笑,心中暗想,这人又想作甚。
非亲非故,突然上门拜访沈净远,怕是宫中那位新帝的吩咐。
明霁说到底是外男,沈灼华只默默坐在一旁,听着二人谈论政务。
原是为着御史台呈上来的一封奏折。
这封折子上,毫不留情地言及京中诸王公侯爵风气不正,贪赃枉法,中饱私囊之事,大理寺外鸣冤的百姓日日都有。
沈净远深深叹了口气,道:“政务民事全然不顾,将大齐律令形同虚设,是该好好整顿。”
“明大人方才所说,我门下的一个客卿牵连其中,不必给老夫留情面。”
明霁垂首应下,躬身道:“丞相大人乃国之栋梁,陛下此举绝无疑心之意。”
“陛下厚爱。”沈净远打量着明霁,忽而道:“明大人深得陛下信赖,前程无量啊!”
明霁没避讳,徐徐道:“为君做事,自当尽心竭力。”
话道最后,明霁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,行礼告退,走时还看了沈灼华一眼。
厅内没了外人,沈净远才又开口:“昨日你实在是不该顶撞安娘子。”
昨日府门外的消息如实传回他这个主君的耳朵,今日晨间,安桐又特意来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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