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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（第2页）

她擦了擦脸，想接着问。

素绵像是能读她的心：“瑶瑶在收拾东西了，才要去库房。”

元旦夜宴的热闹终于被淹没在冬夜的薄雾中，寒意裹挟着裴玉澍像是落入冰窖的心。

瑶瑶此次被罚出去做苦役，必得要三个月之后才能归来，要错过半工的考核了。

她走到库房门前，见着一个高了她半个头的影子在拖东西。

“瑶瑶。”

对方听见她的声音，抬头，脸上神情还是那样倔强不服气。

裴玉澍道：“你……”

“我不想听你说话，你若是想打我，那就直接打。”瑶瑶完全不给她交谈的机会。

二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，冰天雪地里，寂夜长留，倒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。

只是此时，连衣裳都换了，瑶瑶被夺了匠人衣裳，穿着苦役工的粗布衣。

裴玉澍摇摇头。

“那你便让开，想看我笑话也用不着专程来看。”瑶瑶的脸上还有泪痕，昔日里轻狂有神的眼睛都哭肿了。

裴玉澍见到她这幅样子，反而有些难受，她顿了顿才问道：“你为何要害我。”

“为了帮皇后娘娘，更为了压压你的盛气，把你早日赶出宫去，别挡着我做官的路。”瑶瑶丝毫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感到羞耻。

裴玉澍仍然站在门前：“不，我想知晓，你为何从一开始就要害我，我们只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，为什么？”

裴玉澍不明白，贵妃和她素不相识，却在见过第一眼后就对她好，可瑶瑶同样是这样，却处处与她相对。

“你就这么想知道我为何厌恶你？好，我告诉你，是因为你不应该和我们在一起，你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渔女，你从出生，就不应该走上这条路，不该同我站在一起。”瑶瑶含着泪，辩解掷地有声，“从小爹娘就说我是最出色的匠女，我有天赋，有才干，无需努力便能做得一番事业。可是……”

“可是我怎么会遇到你，你一介凡人，竟与我一样都能考入宫内，被沈师父偏爱，被贵妃偏爱，凭什么？就凭你幸运吗？就因为你命好，所以你如此顺利地从一个贫苦的渔女成为贵妃罩着的匠女！那我呢！我和你同样有天赋，我的命怎么就没你的好！！”

满心满腔的嫉妒，不成理由的辩解，被瑶瑶喊出来，却令裴玉澍心口刺痛。

她的嘴唇动了动，却无从回答。

“这世上不该有两个天赋奇才的人。”瑶瑶说，“厌恶你的人从来不止我一个，只要是在这如意馆做事的匠人，没有人不会对你生出几分嫉妒，你就这样活在虚情假意之间吧！你尽管抱着贵妃的腿爬上去，你的身侧，永远无人陪伴！”

裴玉澍怔忡难言。

瑶瑶说完把那包袱一拖，砖石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。

她从裴玉澍身边挤开，想要往外面走去。

包袱又不争气地卡在门槛上。

“讨厌！！”瑶瑶歇斯底里地喊出一个字，又咬着牙把另一个字吞进嘴里。

匠女而已，恨谁爱谁无人在意，只是做什么都别扰了宫里主子的清净。

可裴玉澍默默地伸出冻红的手，帮她把包袱扯了上来。

瑶瑶像只龇牙的猫一样退开，不愿接过她帮忙扯上来的包袱。

“无论你怎样怨我，我都没有做错，我也不会同你共情。”裴玉澍的声音糯糯的，说出的话没有几分情谊。

她又道：“你去服役罢，我会为你抄录半工考核的题目，供你之后参考。”

“什么……”瑶瑶的表情微微凝固。

“我们皆为首批进入如意馆的匠女，未来是否再有新人进来无从知晓，倘若只有我们这几个匠女相伴到老，各自反目成仇，对谁都没有好处。”裴玉澍语调轻轻，“世上有几个天才不重要，可能是因为我家里穷吧，我生来和天斗，不和人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