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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勉大步走近,声音温润,却有种让人不敢忽视的威严:“看来,这凤州的议事方式,颇为热闹啊。”
他目光一转,落在李长曳身上:“想必这就是那位让凤州百姓交口称赞的李班头?”
李长曳微微一怔,与他目光相接,随即上前一步,拱手行礼,语气平静:“见过陶大人。”
陶勉点点头:“刚才,李班头所说线索是什么?”
李长曳不慌不忙,指着桌上的包裹,将其中的平安被面缓缓展开。她手指一捻,捏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碎片:“这片金箔,是在裹着死者的平安被面中发现的。我怀疑,这或许是案件的关键。”
“金箔?”一名衙役凑上前,低头看了一眼,嗤笑道,“就这么一点,能值几个钱?哪能跟命案扯上关系?”
不等李长曳开口,陶勉的声音便淡淡响起,似带一丝冷意:“值不值钱,要看它在哪里出现,以及谁用过它。”他抬眸,目光如炬,“李班头继续说。”
李长曳微微颔首,目光凌厉地扫过那些讥笑的衙役,沉声道:“它的价值不在大小,而在来源。这样的工艺,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。而更重要的是,它被缝在平安被面的暗层中,这显然不是普通用法,更像是刻意隐藏。”
陶勉听到此处,垂眸片刻,修长的手指轻触那片金箔,眉头微蹙:“若这金箔与张齐之死有关,那樵夫和马贩子呢?他们身上是否有类似的线索?”
“目前没有。”李长曳回答得干脆,“但可以确定,张齐的死绝不是普通的抢劫杀人,恐怕与之前那两人脱不了干系。”
“那这被面又是从哪来的?”陶勉的语气更沉了几分。
“据死者母亲张大娘的说法,她是在城郊破庙的摊贩处买的。”李长曳的语气冷静,目光却有些凝重,“凤州这边寒衣节,家家都会求平安被面做冥衣。烧个地下的亲人防寒,但这些摊贩流动不定,要追查,还需费一番功夫。”
陶勉点点头,似在深思,突然转身面对众衙役,声音清润中透着一丝压迫:“李班头已查明此线索,这案子非草率能了,各位可还有异议?”
一阵沉默中,几名衙役相互对视,脚步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,脸上写满犹豫。似乎有人想开口,却在陶勉的目光下咽了下去。
陶勉将手中折扇微微一敲案几,虽动作轻缓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他扫视一圈,声音低沉却坚定:“诸位,命案连发,凤州百姓人心惶惶。此案若不破,你们觉得,谁该担责?”
衙役们噤若寒蝉,一个个垂下头,不敢再多言。
陶勉敛了笑意,手中折扇再度落下,声音更沉一分:“记住,衙门无能,百姓买单。今天之后,我不想再听到草草结案这种话。”
这话落地,厅内的空气几乎冻结。衙役们瞬间噤若寒蝉,一个个低头拱手,连连应诺:“是,大人。”
李长曳缓缓疏了一口气,握着佩剑的手微微放松,却仍旧保持几分警觉。她微微颔首,与其他人一道,对陶勉行了一礼。
陶勉的目光淡然扫过众人,停留在李长曳身上片刻,眸中似有一丝探究,却并未开口。
等到一切都商议完,李长曳走出县衙时,天色已然暗沉。
街边,偶有行人低着头匆匆而过,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被拉得细长。
她拐过街角,步履未停。就在这时,晚风中忽然传来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意。
突然,李长曳感觉到背后有目光灼灼。
她猛地回头,正对上一双深沉如井的眼睛。
一抹黑影立在远处的角落,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。他没有躲闪,甚至微微勾起唇角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那人衣袖微微一荡,露出一道淡淡的暗纹——一片隐约闪烁的金线,勾勒出一个月桂枝纹饰。竟与她袖口的如出一辙!
李长曳心头微震,正要细看,那抹黑影却像是融入了风中,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她抿唇收回目光,脚步却比刚才更快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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