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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3 章（第2页）

“仙人可要吃点酒暖暖身子再走……”

他爹拒绝了，但鹰王却觉得这是自己的机遇。

那天雪下得真大啊。

他追上了那个仙人，在大雪里给他跪下，他膝盖跪地后心脏扑通扑通跳，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木筏。

“仙人留步，我想要长生！”

于是他看见那黑衣黑发的男子卸下棺材，转过了身，饶有兴味地看他：“你想求长生？”

鹰王膝行到他脚边，他抓住了这人的衣摆，求他：“求求仙人指点我吧。”

他一边求着，一边用力地磕头。

可他磕头的时候真想求长生么？鹰王觉得不见得，他磕头的时候分明想的是——他爹定然不舍得让大哥走，所以他迟早会被扫地出门，他要让他爹和他哥看见，即便是被扫地出门，他也有地方可去。

是啊，他是去求长生了，他和那种地的爹不一样，和那个只知道心疼女人的大哥不一样，他的志向比他们都大、都高！

那仙人没有应允他，甚至没有让他起来，只是冷漠地从他手里抽走了衣摆，然后自顾自将棺材打开了。

鹰王不再磕头，抬头起来看，发现那棺材里躺着一个老女人，头发枯白，皮包骨头，行将就木的样子。

仙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：“你把棺材背到你爹房间里，在你爹的枕头下放上这张纸。”

鹰王看见有个纸片混着雪花落下，他下意识用双手去接，那纸片落在他捧起的手心，上面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，散发着隐隐黑色的光。

“这人名叫文芳，”仙人把棺材合上，对他说，“她会稍微借用你爹的阳寿，我开春时再来，文芳若是还活着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。”

鹰王跪在地上，细细地思索着，什么叫做文芳会借用他爹的阳寿？

他不敢问，也怕问出来的答案。只自己心里盲目乐观地想，他那个爹福气深厚，做了这么多好事，老天定会保佑他——既然文芳只要活到开春就可以，现在已经这个时候了，开春，不过是一个月的事儿。

想必对他爹……影响不大……

鹰王站了起来，但他不敢看着这位仙人。

“我、我背着棺材回家，恐怕会引家里人起疑。”鹰王小声地说。

“你只管背，”仙人对他说，他虽看不见仙人斗笠下的表情，但他感觉仙人似乎对他很满意，“不会有人能看到你背后的棺材。”

于是他将文芳背了回去。

这棺材真重啊。

他一步步走着，觉得自己好像背了一千斤的石头，但他还是捱到了家。

现在只剩找什么理由把文芳送到他爹房间里。

鹰王一边走一半思考着，家里人来人往，不少人对他问好，但真的看不见他背后的棺材。

之后他路过了大哥的院子，才终于想到了以什么理由去见他爹。

他再次迈着沉重的步伐，向他爹的房间走去，外面下着大雪，把院子里爹种的那些小麦都盖满了，爹虽然说那不过是种着玩玩的，但他还是每天去照看。

他曾经埋怨过，因为她去过孙伯父的家里，人家院子里是小桥流水、怪石景观，他家院子里种的却是小麦。

他终于走到了他爹门口，还没敲门，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他爹的咳嗽声，好像是受了风寒。

鹰王假装没听见，在外面喊了一声：“爹，是我。”

他就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，他爹来开了门，他爹年纪大了，背都佝偻着，鹰王顶着外面的天光，他爹大概看不清他的表情，但是他看见他爹眼里先是愤怒，耳后看见他身上的雪之后，又叹了口气：“你这孩子，雪下这么大，出去逛什么。”

鹰王张了张嘴，但是没说话，也没犹豫，他背着棺材就进了他爹的房间。

他心里就一个念头。

他爹做了这么多好事，福泽深厚，不会出事的。只要文芳能活到开春，仙人就愿意收他为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