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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声惊呼差点掀翻房顶,谢玉珠的手指僵在半空,她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:“大师父……你在开玩笑吧?难道你在说,策策策玉师君是……”“是你。”“我我我是……”“策玉师君。”叶悯微语气笃定,双手捧出那只神情温良和策玉师君的赫赫威名毫不相干的兔子魇兽。魇兽欣然吐出一点儿记忆给谢玉珠,谢玉珠在其中赫然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自己。威风凛凛的宗师拎着一柄长刀,居然顶着一张她的脸。谢玉珠同它大眼瞪小眼半晌,捂着自己的脑袋,大喊道:“娘哎!这不可能吧!!”端坐在桌边的苍术将碗里的人参汤一饮而尽,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道:“这就是命运呐。”师父乾坤朗朗,冬日的阳光仿佛一层金色油酥,最是温暖醉人。叶悯微一行人所住的院子位于沧浪山庄中最僻静的角落,在山崖之上,从院子里望出去就能看见山下波澜起伏的海面。然而谢玉珠完全没有心思欣赏海景,她蹲在地上同那只魇兽白兔面面相觑,已经维持此姿势半个时辰没有动弹过,恨不得化为院子里的一座石雕。正当她叹出今日第三十四声“这怎么可能呢”之时,身边落下一道蓝影,她大师父蹲在了她的身侧。叶悯微关切道:“玉珠,你在忧愁什么呢?”谢玉珠想,她大师父居然能看出来她在忧愁,这实属不易。但是正常人也应该能看出来她为什么忧愁,可见她大师父离正常人还差着点儿。谢玉珠抬起一双无神的眼睛,唤道:“大师父你来了,二师父呢?”“在那里。”叶悯微指向院子角落。谢玉珠看过去,只见靠近栏杆处挂着一个长吊椅,绳子拽着吊椅晃晃悠悠,温辞正躺在在吊椅里。他长腿伸在吊椅之外,手臂搭在眼睛上,另一只手垂在吊椅边,手背上的金链子和铃铛在地面上摇晃。冬日温暖的阳光下,温辞披着个毛毯子,正在补觉。谢玉珠瞧了温辞片刻,点点头木然说道:“好啊,二师父能睡着就好。”然后又她将那双无神的眼睛转到眼前的兔子身上,继续说道:“大师父,您说这想找的魇兽它不来,没想找的魇兽自个儿来了,放在这里叫它跑它都不跑。人世间的事情怎么就能这么鬼使神差阴差阳错呢?”叶悯微张张嘴又闭上,她觉得谢玉珠虽然喊了她的名字,但说话的内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。果然谢玉珠没等她回答,又自顾自地说下去:“这都是什么事儿嘛,我爹不是我爹,我娘不是我娘,我哥哥姐姐都不是我哥哥姐姐,我也不是谢玉珠。我是策玉师君,我爹是我徒弟,我娘是我徒弟的夫人,我哥哥姐姐是我……是我徒孙?”谢玉珠说着说着,忍不住大喊一句:“这也太离谱了吧!”
谢玉珠喊完这句仿佛把身体里的气儿都吐了出去,她垂头丧气,头都掉进了臂弯里。沉默许久后,谢玉珠抽了抽鼻子,怅然地说道:“我小时候一直觉得,我爹娘起名字太偏心,我哥哥姐姐们叫什么谢玉想、谢玉宁、谢玉乾、谢玉皎……个个都有好寓意,就我叫谢玉珠。”“我爹娘说这名字由来是掌上明珠,但我觉得掌上明珠就是一生乖乖受宠罢了,跟人家养的小鸟小猫有什么区别?我想修道、做生意、学账、读书、游历天下,他们都不让我做,说这些事太累了怕我辛苦,只有我发脾气他们让我随便发。我以前总想怎么会有父母希望子女一事无成呢,如今一下子就想通了。”“原来我是策玉师君啊,我是我爹的师父,他怎么敢管教我。我抛头露面就会被认出来,我积攒了灵力就会和策玉师君的修为冲突,所以我被关在家里,整日无所事事。所有一切,都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能顺利地变回策玉师君。”“那这十七年里……爹娘真的曾把我当成女儿过吗?他们……说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……这些都是骗我的吗?”叶悯微蹲在谢玉珠身边,她听着谢玉珠的声音越来越小,开始颤抖,逐渐哽咽。叶悯微低下眼眸,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谢玉珠的背,问道:“你不愿意变回策玉师君吗?”谢玉珠抽了抽鼻子,她挣扎地说:“这事儿也由不得我愿不愿意啊,策玉师君是扶光宗的宗主,是太清坛会的领袖,多年来灵器之乱天翻地覆,天下人需要她。我的意愿算什么……”“你算什么?你当你的两位师父是死人吗?”一个声音从晃晃悠悠的吊椅那里传来,谢玉珠抬起头看去。她满面泪痕,泪眼朦胧里,只见她二师父放下眼睛上的手臂,转头望着她。他看起来压根儿就没睡着,此时眯起眼睛不紧不慢地开口。“我们可不认识什么策玉师君,你是谢玉珠,只要你喊我们一声师父,你就是我们的徒弟。既然是万象之宗与梦墟主人的徒弟,那你想做什么,就可以做什么。”顿了顿,温辞说道:“不想做什么,也可以不做,想不明白也可以一直想。这世上有谁要逼迫你,先来打赢我们再说。”“你说是不是,谢玉珠的大师父?”叶悯微拍着谢玉珠的后背,理所当然地说道:“是啊,原本你不愿意,魇兽就无法被你吸收。正好我从秦嘉泽那里拿回了好几件灵器,待我研究研究,就把它们给你用。或许将来,你会比策玉师君还要厉害。”谢玉珠脸上挂着泪珠,她眼眸颤动,瘪了瘪嘴,竟然挥着胳膊抱住叶悯微哇哇大哭起来。惊得那只兔子魇兽蹦了一下,无辜地眨眼睛。正在谢玉珠抱着叶悯微放声大哭时,莫笑鸢正好来到小院里,被大哭的谢玉珠吓了一跳。而那只白兔魇兽很自觉地跳进了叶悯微的乾坤袋里,没让莫笑鸢看见。莫笑鸢疑惑地看了几眼谢玉珠,便向叶悯微俯身行礼,说是庄主邀请叶悯微前去有事相商。“请万象之宗放心,会面只有师父与您二人,绝无外人。”温辞与叶悯微从涞阳王府地宫出来,只跟惠南衣说被魏景耍诈欺骗,没有能找回叶悯微的魇兽。惠南衣虽然疑惑但看叶悯微的修为确实没有恢复,也就没有再多问。现如今,应该没有人知道谢玉珠的情况才对。温辞翻身从吊椅上坐起来,仿佛头疼般揉揉太阳穴,说道:“那老头子喊你去干什么?”莫笑鸢闻言面色不虞:“巫先生如此称呼家师,是否太过冒犯了?”温辞抬眼看向莫笑鸢,他双眼布满血丝,笑道:“你说的在理,想来我们岁数也差不多,只是他看着显老而已,或许我该喊他一句小伙子。”“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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