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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视野,便满意地坐在桌前,将万象森罗从手腕上脱下放在桌面上。“幸好昨日温辞来得及时。”叶悯微一边拿出雕刀一边低声道。昨日孙胜实在是输在了没有耐心上,他再等一刻,她就能把万象森罗修好了。这修复思路本是兵行险招,若不是情况紧急她也不会采用,没想到效果不错。若温辞不来,她不仅无法继续修下去还要将它毁掉,实在可惜。叶悯微将视石戴上,她的视线里出现无数的灵脉图,布满了整个世界。她在那些无人能理解的图形中悠然自得地摘取运算,雕刀在万象森罗上细致而缓慢地游走。一刻过去,叶悯微举起镯子,仰头看着它笑道:“好了,这下能用很长时间了。”她这几天终于将吹烟化灰术和生棘术所需的灵脉回路,从万象森罗里错综复杂的灵脉中分离出来。然后她把除此之外其他的灵脉全部抹除了。万象森罗里灵脉过于复杂,原本苍晶的灵力在错综复杂的灵脉之间涌动时,容易互相影响,以至于毁坏原本设好的回路。所以其中能发动的术法有限,而且术法发动几次之后灵脉就会失效。反正那些灵脉图也发动不了还互相影响,留着做什么呢?她已经全部记住,留在她脑子里继续研究就足够了。不过如此一来镯子术法的灵活性大大下降,叶悯微想该去和温辞讨论一下。于是她从桌前起身,欢欣地准备出去寻温辞。她走出自己的房间,穿过木窗里落下的树影阳光,在走廊上拐了个弯,来到温辞的房门前。这个时间温辞通常在补觉,他的房门紧闭。这客栈不算大,那只是一扇狭窄而寻常的木门,叶悯微也十分寻常地伸出手去敲门。食指叩响门扉的那一刻,敲门声突然变得沉闷而含混,叶悯微只觉浸入了水中,窒闷感和晕眩感如海潮般涌来。她闭眼再睁眼的瞬间,便站在了一座巨大的色彩鲜艳的门扉前,走廊阳光树影消失不见,只余无边无际的苍白。叶悯微站在原地愣了一下,然后后退几步抬头向上看去,只见那绘着鲜艳奇异图案的木门足有十丈宽,高耸入云,看不见顶端在何处。与之相比,她就如同蚂蚁一般。这样巨大的一扇门,在苍白无物的世界里压在渺小的她面前。叶悯微收回目光,喃喃道:“是梦魇。”此时是白日,按理说这个时候,没有人能够召她入梦,而她方才也没有碰任何和魇术有关的灵脉。这又是谁的梦魇?叶悯微偏头想了一会儿,便伸出手去推动那扇紧闭的大门。那门扉如此高大本应当相当沉重,但在她的手下却意外的轻巧,她只是试探性地一推那门便慢悠悠地向两边打开。世界顺着门开破开一线,而巨门的背后,大约二十丈开外,又立着一道一模一样的巨门。第一道大门长长的影子落在后面这道门扉上,笼罩着门上的彩绘。叶悯微看见自己的影子出现在地上,微小的一片,远远地朝第二扇门延伸过去。四下里一片宁静,就连门开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,仿佛这是个拒绝声响的梦魇。从视石上看来,梦境的核心在大门之后。叶悯微不紧不慢地走到第二扇门前,伸手推开大门。不出意外,门后又是一扇大门,大门之后还是大门。无数的大门色彩模样丝毫不变,让人昏昏然不知到底走过了多少门,前面还有多少门,心生惶恐与绝望。
叶悯微却不着急,步履不断一直往前走去,一扇一扇地推开大门,看着视石上梦境的“竹骨”越来越密集。推开了数十扇大门后,宁静终于被打破,远处隐隐传来声音,像是有人推门奔跑靠近,脚步声慌乱。叶悯微再推开门时,便看见下一扇门已经轰然大开,巨门之下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瘦小孩子跌跌撞撞地飞奔来,仿佛背后有什么恐怖之物在追他似的。他摔倒在地又拼命爬起,猛冲向她把她扑倒在地。叶悯微仰面栽倒,双手撑地把自己支起来。那身高还不到她腰际的孩子呼吸急促满头汗水,低着头死死抱住她的脖子,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肯松手。叶悯微抬起他的头,终于看清他的面庞,漂亮又熟悉的一张脸。或许因为年幼的原因,他的眼睛更黑更大,氤氲着一层水泽,泪水夺眶而出,顺着他的脸颊接连往下掉,落在叶悯微的手背上。叶悯微讶然道:“温辞?”这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温辞惊慌失措,和平日里嚣张骄傲的温辞实在是大相径庭。“救救我……求你……求你救救我……”他好像不知道她是谁,也没听见她的话,只是低低地颤抖着哀求,恳切至极,仿佛被恐惧所淹没,六神无主。叶悯微从他的背后看过去,那里一重重立着许多扇同样被打开的大门,他似乎是一路推门跑来的。而在那些门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城,阴云之下依稀能看见蜿蜒的街道和层层叠叠的房屋楼阁——以及其中堆积如山的尸体。叶悯微皱起眉头。男女老少的尸体铺满了城池,一层压着一层,一路堆到最远处的那扇门前,仿佛堆不住要塌下来似的。从尸体中突然涌出大量鲜血,极速汇聚如汹涌洪水,冲开半掩的门扉,浓稠的红色席卷一切而来。叶悯微立刻去扯那孩子的手臂。“温辞,你放开我。”那孩子充耳不闻,把她抱得更紧。叶悯微说道:“你不会被自己的噩梦所杀,但你不放手,我会被你害死的。”那孩子怔怔地眨了眨眼睛,他好像突然痛苦难当,泪流满面,无声无息。这次叶悯微再去扯他时,他没有再反抗,甚至没有使一丁点儿力气。他的手臂被顺利地拉下来,那因汗水冷却而冰凉的手臂从叶悯微的颈窝中滑落,垂在地面上。他身前的那个姑娘松了一口气,她迅速站起身来,灰色的衣角旋转继而远去,消失在他的视线里。而他低着头跪坐在地,没有去看她,没有再哀求,也没有站起来继续逃跑。仿佛在她放弃他时,他也一并放弃了自己。血水翻涌之声在苍白世界里回荡着,充斥整个梦魇,一扇又一扇门被冲开,水声铺天盖地摧枯拉巧地逼近。男孩只是沉默地低着头,神情麻木。携带着血腥味的风袭来时,他忽然在水声里依稀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,由远而近,由模糊变得清晰。他抬头的瞬间,蓦然被来人抱起。那个人托住他的后背,转过身飞奔远离刺目血海,灰色的兜帽随着她的奔跑落下,露出一头银白的长发。那银白拂过他茫然的眼睫,一时间竟然盖住了滔天血色。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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