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竟是墨风,亲自来请孙云儿:“娘娘感念美人的好意,特请美人去一叙呢。”
孙云儿连忙起身应下,稍稍理妆,立刻到了正殿。
容贵嫔手边搁着孙云儿送来的那匹妆花缎子,一见孙云儿进殿,立刻笑得无比欣慰:“瞧瞧,说曹操曹操到,才说你是个有孝心的,这就来了。”
孝心?这个词,是不是太重了些?
论年纪,容贵嫔也不过比孙云儿大了两三岁,还远远用不上孝心这个词。
那么,容贵嫔话里所要点破的,就是身份差距了。
如今孙云儿并无一丝的不恭敬,容贵嫔这一举动,孙云儿明白,无非是防患于未然。
宣明宫的主位娘娘,果然不像表面看着那样简单,话说回来,能坐稳九嫔之首的位子,怎么可能是个寻常人。
孙云儿脚步稍稍一滞,立刻若无其事地上前行礼:“妾见过贵嫔娘娘。”
“免礼平身吧。”容贵嫔的笑容如同春花一般,给她寡淡的面貌平添几分动人,待孙云儿落座,她又笑道,“如今我们宣明宫也算是出人头地了,本宫要好好赏你们。”
容贵嫔一招手,几个小宫女立刻捧着托盘上来,这次的赏赐,是一人一个精巧贵重的赤金嵌宝手环,大罗美人看了,忍不住笑逐颜开:“这也太贵重了,妾哪日才能戴,实在不敢领受。”
“赏了你们的,便可戴上,旁人问起,只说是本宫给的。”容贵嫔今日,是罕见的和颜悦色,“你们替本宫争气,本宫说不出的高兴。”
孙云儿跟着谢了恩,低头看一看眼前的赤金镯子。
那镯子样式精美,只要是女子看见,不可能不动心,然而孙云儿想想江静薇提点的近日低头做人,便只就着手腕比划一下,遗憾地搁回盒子里,交给了连翘。
再叙一场闲话,容贵嫔便道乏,端茶送了客。
墨风对玉兰挥挥手:“你下去吧,娘娘这里有我就行了。”
容贵嫔抬头看一眼墨风:“怎么,有话要说?”
“娘娘今日赐的那镯子……恕奴婢多嘴一问,究竟是为何?”
“你猜呢?”容贵嫔似乎心绪甚好,竟还开起玩笑来了。
自家主子向来端方,罕见地逗起趣来,必定反常。墨风知道主子对三位美人是既打又拉的,这时再想想,不由得急了:“娘娘可要记得悯仪贵妃的例啊,当年对悯仪贵妃动手的那位主子,可是连个名字都没留下,娘娘可不能……”
“得了,你想歪了!”容贵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,“我虽然提防这三个人,还没到那个地步,她们连婕妤也没熬上来呢,有了孩子,还不是给我养着?我对她们动手,岂不是自毁城墙。”
墨风知道自己想岔了,赧然一笑,不自在地道:“那娘娘的意思……”
“登高必跌重,防患于未然。许多事,咱们不必亲自动手,只火上浇油就是。”
墨风似是明白,又似是不明白:“那娘娘赏了镯子,是希望她们戴,还是不希望她们戴?”
戴不戴的,由不得旁人,得看那三个美人自己的心。
倘若是谨守本分,自然知道避讳,不该戴那镯子,倘若是贪图富贵戴出去招摇,自然有看不过眼的人出来收拾。
然而容贵嫔却不对墨风解释,只静静看着茶盏中的茶叶一浮一沉。
孙云儿回了东侧殿,对着盒子里那精美的手镯,只沉默不说话。
一夕之间,仿佛什么都变了。
昨日她还是个默默无宠之人,皇帝仿佛不记得她,张贵妃和容贵嫔等人谁也不拿她当回事,有了圣宠后,什么都变了。
皇帝赏赐,那是情理之中,容贵嫔的赏赐,却是意料之外。
若说是为了奖励,宣明宫三个小小的美人,尚未立功,若说是为了敲打,也还犯不上。
更何况,容贵嫔赏的这镯子,远超份例之外,比皇帝赏的那嵌宝花簪,可招摇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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