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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吴总,我也要。”小溪扒着饮水机,小声要求,“我来做策划。”
“怎么哪都有你的事。”吴四方很嫌弃,“别拿你那个头发扫饮水机了。”
小溪嘟囔了两句,把满头蓬松的卷发扫到耳朵后。
“听见没啊?”吴四方转过头来继续教育,“于丛?下次去记得带合同。”
下次?于丛想了想,声音很低:“知道了。”
整个下午,于丛都集中不了注意力,刚打开了表格要写预算,就被另外几个同事打断。
所有人的问题都和小溪类似,见没见到rchiang本人,是不是皮包公司来骗方案的,真的是在淮海路背后小洋房里的工作室吗?
“是的。”于丛不厌其烦地回答,直到有点条件反射的征兆,他才意识到,他可能还会再见到姜清昼。
小溪表达了一千次羡慕,又给于丛发了一堆chiang的主页,提醒他:“挂了梯子才能看,记得去看看。”
于丛干巴巴地跟她说了声谢谢。
“谢我什么?”小溪扎好头发,收拾着自己的包,“我还想求你下次开会带上我呢。”
“好。”于丛很认真地说。
“真的?”小溪很怀疑地看他,“我得去上课了,丛哥哥,下次开会一定记得带上我。”
于丛很呆板地又点点头,毕竟他好像没太多胆量,反复地、单独地面对姜清昼。
小溪发来的链接很乱,大多数是姜清昼在国外的社交主页,动态很少,有一些公开的作品,还有经由他之后牵上线的拍卖品,再早一点还有在博物馆的照片。
他似乎很爱去研究中国画的博物馆,拍的都是一些因为历史原因流到美洲的国画。
于丛动作很慢地拉着页面,找不到一张带人的照片,最后又看了眼chiang账号里填的个人所在地,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杉矶。
他没出过国,对所有异国的印象都来自于图片和影像资料,这座城市好像总是很热。
姜清昼的履历确实很夸张,别说海华不匹配,换成上海绝大部分的策展公司都不配。
于丛不是没有搜索过他的名字,但没像今天看得这么仔细过,从美国哪个大学毕的业,画了什么东西拿了美洲的某个大奖,又在什么时候加入了某某拍卖集团,摇身一变成了个搞艺术的商人。
他读到很专业的术语会有些怀疑,打开了英文词典搜具体的意思,才知道美洲有部分非官方、非主流的艺术组织成天抨击姜清昼。
于丛撇了撇嘴,觉得他们的意见古板得像清朝人,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,觉得创作的人不能从事商业活动,否则所创作的内容就不够纯粹。
“要笑死人吗?”于丛声音很小地自言自语,又去搜那几个成天写论文骂姜清昼的人,拿的奖连姜清昼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。
他沉浸在姜清昼建造起的事业帝国里,感觉到眼角和心脏都变得很潮湿,这段遮天辟日的恢宏叙事中,似乎只有姜清昼一个人,如果非要再塞进点路人,甲乙丙丁则是他在加州的导师、一起合伙搞拍卖行的外国朋友,甚至还可能是因为骂他反而把他送进了美洲画论研究论坛的红眼病。
反正没有于丛。
他想到这里,心好像走进了什么冰天雪地,静得蛮荒。
姜清昼没有辜负年少时候的意气风发,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,而他的前男友在巨大而拥挤的水泥森林里,浑浑噩噩地原地踏步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我爱江苏,我爱苏北人,我最好的朋友就是苏北人。
3
开了会说明姜清昼的要求,又应付完很啰嗦的吴四方,于丛腰酸背疼得直不起身,站在公司的院门口犹豫了五分钟,决定打车回家。
他住在往东十公里的某个老小区里,五层的筒子楼,没有电梯,很常规的三室一厅,客厅带个公共阳台,于丛和两个朋友一起租了个朝南的四层。
用钥匙开了门,里头黑洞洞的,大概没人下班。
于丛拖着精疲力尽的躯壳,很流程化地洗了澡又打扫卫生,换好带格纹的睡衣,连卧室的顶灯都没开,一头扎到了被窝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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