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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知县让刘师爷写的札子还没来得及往永西总督行辕送,一大早就听闻侯总督驾临尧县的消息,他胡乱洗了一把脸,匆忙换上官服就往衙门口去迎。
总督是个武职,但大燕历来担此重任的都是文官,侯之敬也不例外,他是定康五年的进士,身上没穿甲衣,也没着官服,像是赶了一夜的路,没干的露水在他衣摆间像是一圈儿深绿暗花,一双眼却清明锐利,令人不敢逼视。
“下官拜见总督大人!”
赵知县上前作揖。
侯之敬淡瞥他一眼,“陆公子呢?”
“在后衙。”
赵知县说着,连忙躬着身子将侯之敬一行人往后衙领。
天还没亮透,呈现出一种青灰色,细柳推窗,迎面是湿冷的晨风,听见月洞门那边一阵杂乱的步履声近,她抬眸看去,花木扶疏间,那赵知县恭敬地将一个身形高大,穿着一身青绿直裰,戴网巾,下巴蓄着半长胡须的中年人迎进院中。
此人身后跟着五个膀大腰圆的武官,他们个个黑衣罩甲,腰间佩刀,细柳只瞥一眼,便清楚他们并非一般的练家子。
而在他们身后,是红衣黑罩甲的一队亲兵,大约有百人左右,他们没有都进院,留了一半人在月洞门外站着不动。
侯之敬见右侧廊上侍立着数名黛袍侍者,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亲兵停下,随后走上前去,在廊下站定作揖:“侯之敬请见公子。”
不过片刻,开门声响,陆青山从房中走出,低首:“侯大人,请进。”
“子谅,你们在此等候。”
侯之敬走上阶,对跟在身边的几名武官道。
“是。”
名唤子谅的武官左边眼皮上的褐色疤痕显得他面相十分凶悍,他看着侯之敬随陆青山进去,那道门一合,他就与其他几人在门前站定。
房内,陆骧奉上一碗热茶,侯之敬伸手接来,道:“自我到任永西总督一职后,也就回京述职过两回,与恩师更是说不上几句话,不知他如今身子骨可好?”
陆雨梧道:“平日里倒好,只是近来事忙,又逢交季,染了咳疾。”
“果真?”
侯之敬面露担忧之色,“我手上有上好的川贝,这趟回去就给恩师他老人家送些。”
“上一回我见公子还是七年前,那时你才十岁,”看着陆雨梧,他感叹似的,“这时间一晃,你已长大成人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
陆雨梧颔首:“我还记得从前祖父过寿,侯世伯总是会在给祖父的寿礼中捎上一些小玩意给我,那时您常来府中用饭,我求您讲外头茶馆里的闲书与我听,被祖父发现,害您与我一块儿被他训斥。”
往事如帧在眼前,侯之敬颇为感怀:“公子竟还记得这些?也是,你开蒙都比我那小孙儿要早,那时我也是见恩师对你管教严苛,小小年纪案头就堆满了课业,鲜有个闲暇的时候,让人看了心疼。”
他又笑着道:“公子
长大后,我却不知再送些什么了,今年得了些宜州丹砂,本想过年给公子你捎去,却不想听闻公子在此,我仓促赶来,却什么也没带,真是失礼。”
“侯世伯何必见外,”
陆雨梧笑了笑,“宜州是个好地方,不止产上好的丹砂,还产麸皮金,金色紫深,碎如麦片,我在京时听说今年春天二皇子殿下奉命巡视永西金矿时,便是侯世伯您一路作陪。”
侯之敬闻言一顿,随后笑道,“那是金尊玉贵的殿下,容不得半点闪失,我身为总督坐镇永西,自然要替陛下分忧,好好保护二殿下。”
陆雨梧点了点头,“侯世伯说得是,今日见您精神奕奕,分毫不见老态,实在再好不过,如此我回京也好告诉祖父,毕竟他心中也记挂着侯世伯您。”
“难为恩师他挂心,”
侯之敬像是受宠若惊,他抬手往上做出一个拱手的姿势,“当年是他老人家亲自点我为一甲,我才有幸唤他一声恩师,若有机会,我真想回京去拜见他老人家。”
随后,他又道:“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回京?”
“原本是该早些回去,但有一样东西我想亲自交给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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