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昆仑山巅,少幽凝望着乌沉沉的天幕,蹙眉道:“天君还是向妖宫开战了。您曾经占卜,血色滔天,八荒战乱不断,应当便是从这一日开始。”
沃姜站在他身后:“一切自有定数,这本是一个暗潮汹涌的旋涡,该发生的总会发生。我们能做的,只有静观其变,不让昆仑仙境搅这滩浑水。”
少幽道:“置身八荒,永远不可能全身而退。风伏命不论胜败,都不会放任其余三大仙境作壁上观。”
沃姜问:“届时若他让昆仑出兵,少主,我们当如何?”
少幽沉默。
沃姜心里也很郁闷,风伏命若赢了,定会一鼓作气,更加激进地诛灭八荒中的妖族,若输了,则会迎来反扑,妖族潜藏在血脉里的好战,也会被一一激发。待妖族站了上风,他们的首领,难道会心慈手软,放过其他的仙族吗?
两种情况,风伏命都不会任由其余仙境不表态。
空桑如今还好些,他们有了新的灵脉,不必受风伏命掣肘,赤水翀年富力强,不似表面看着那么简单。长留看架势,已然站在了风伏命那边。
最为艰难的,成了他们昆仑。
灵脉快枯竭,少主这段时间,夜以继日,以灵化泉,充盈灵脉,但这举动,在灵脉可怖的枯竭速度下,无异于杯水车薪。
沃姜看着少幽苍白的脸色,劝慰道:“少主,先歇歇吧。这段时日,你也累坏了。”
少幽问:“泑山那边如何了?”
说起这个,沃姜就来气:“那日老夫去泑山送龙血,战雪央那个小子好不客气,拿了东西,就把老夫赶了出来。连杯热茶都没给喝,说话还阴阳怪气。”
少幽笑笑:“他性情如此,您别介意。”
“也就少主脾气好。”沃姜说。
少幽摇头:“您不懂,任谁千万年,被关在同一个地方,性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。”
战雪央还愿意治病救人,已是难得。
沃姜也就随口和少幽打趣几句,自少幽从潜龙谷回来,除了照看灵脉的疲惫,心情十分低落。
那日沃姜去看他,他累到极致,低声道:“师尊,我答应过她,回去就和她说清楚的……”
说清楚什么,少主没细说,沃姜也没细问。左右不过是女儿情长那点子事。不过少幽没有机会回去了,如今的昆仑寸步离不得他。
“你走吧,师尊,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。”
沃姜领命离开,走之前,他忍不住回头,看着少主的背影,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算过卦,卦象显示,赤水琉双那个小丫头已经从泑山出来了,然而她一直没有来找少主。
少主聪慧,占卜之术,不比自己差。他心里牵挂那个丫头,一定会为她算一次。
然而知晓了一切,少主却当什么都没发生,连失落都不可以更深几分。
背负着一境的重任,他的个人情感,显得那么渺小。
少幽一直做得很好,可就是做得太好了,沃姜才止不住心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。
他什么时候,才可以和旁的仙君一样,肆意任性地活着呢?
战报传到空桑时,赤水翀不动声色道:“你是说,风伏命的天族士兵,败了?”
传信的小仙倌颔首:“回境主,确实如此。不过妖军只是险胜,他们死了很多人,那一座山,如今全是妖族尸体,连他们的首领,也受了很重的伤,是被抬回去的。”
如果说仙族折损了一万士兵,妖族至少死了两三万妖兵。不过他们付出的大家,确实守住了妖宫那一片土地。
坐在下座的白羽嚣,目光变冷:“既如此,何不趁这段时日,取了晏潮生狗命。”
他可真恨,若是当初知道,有朝一日自己的兄长,会死在晏潮生这个卑贱小妖手中,当初他不论如何,也会在毁晏潮生修为时,将他诛杀。
“羽嚣,不得妄动。”赤水翀说,“我知道你想为追旭报仇,可那妖宫之中,如今藏龙卧虎,今非昔比,你的父亲母亲,无法再承受丧子之痛。”
白羽嚣迎上他的目光:“境主真是一心为我?还是如今上任天君死了,空桑有了新的灵脉,您想看妖族与风氏两败俱伤,您好坐收渔翁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话,白族长呵斥道:“羽嚣。”
白族长连忙向赤水翀请罪:“境主,小儿不懂事,还沉浸在追旭魂飞魄散的悲伤中,请您念在白氏往日尽忠尽职守护空桑,原谅他一二。”
赤水翀道:“无碍,年少轻狂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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