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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六年来,她努力钻营,为的只是有平静、相对自由的生活。可她的努力,在六年后的今日全部白费,东瑗的心似万针齐攒般疼,眼泪越流越盛,蝼蚁尚且偷生,她不想死! 元昌帝的呼吸就在她耳边,东瑗听到他声音微哽道:“瑗姐儿,朕日夜想着你……” 薛东瑗再也忍不住,趁着他动情处不防备,猛地推开他。 元昌帝被她推得一个踉跄,差点跌在炕上。他错愕看着她,刚刚还在发抖的女子,此刻如此大胆的拒绝他! 东瑗没有跑,她的掌心依旧握着元昌帝给她的玉佩。她跪下,重重将头磕在青石地面上:“求陛下饶命!陛下,薛氏东瑗不想死,求陛下饶命!” 她不停的磕头,额前疼痛得麻木。 “不要磕了!”元昌帝厉声吼道,却没有再来扶她。 她不想死,一句惊醒了他。他的失态,他的心动,屋里的暧昧,都被她清脆磕头声打破,内室恢复了初春的阴寒。 已经失态了,再下去,真的要逼死她了。她是御赐的郡主,要嫁权臣盛文晖的嫡长子。这桩婚事是他御准的,他不能反悔。他不仅仅是个男人,他还是这个天下的主子。 他爱这个女人,他也要他的皇位。 而他的皇位,因为他父皇的用人不淑,所托非人,快要落入萧太傅的手里了。他需要薛家和盛家的支持。 鱼与熊掌,他不能兼得! 听到他的吼声,东瑗不再磕头,刘海遮住的额前依旧火辣辣的疼。没有磕破,可是红肿了。 “你去吧。”他的声音无力又失落,似失魂落魄的人。 东瑗却机敏爬起来,忙不迭向外窜逃。 元昌帝望着她曼妙身姿飞速而去,又是满心的疼痛。他猛地将炕几拂到地上,哐当一声巨响。 东瑗听到了,却不敢停足,快步走到门边,开门窜逃而出。 打开了内室的门,她好似从地狱里走了一趟,衣衫汗透,脚步不由发虚。 荣妈妈忙上前搀扶她。 “走,快回去!”东瑗的脸被泪水弄花,又身子发软,瞧着很狼狈。 荣妈妈却不安的看了眼那名年轻的侍卫。 那侍卫颔首,示意她们可以走了,荣妈妈才搀扶着东瑗,出了小院。 第056节祈福(6) 出了小院,暮野四合,涌莲山夜风习习,吹得竹叶簌簌,四周越发静籁。料峭寒风吹在身上,汗湿的衣襟贴着肌肤,东瑗连连寒颤,不禁打了两个喷嚏,身子冷得厉害。 入夜的涌莲寺点了大红灯笼,处处见灯火明亮红艳,而此处的小院前却是一片昏暗。 借着稀薄的月色,东瑗搀扶着荣妈妈的手,踩着高低不平的石径,绕过一处半人高的山石,一处短小回廊,才能看见远处西厢房门口的灯笼散发出幽静又艳丽的光。 东瑗知道,此处的西南厢房是住男客,方才入住的时候那个小沙弥说的。因为提前封山,今日山上没有其他香客,住在西南厢房的,是护送薛府众人上山的两位堂兄和家里的管事、小厮、护院。 她莫名出现在这里,磕头时把鬓角碰松了,鬓丝凌乱,衣衫汗湿,狼狈不堪,要是被堂兄或者管事看见,没准说出什么样的闲话来! 她是天成的狐媚模样,要是有什么不利的流言,栽在她身上,往往比栽在一般人身上可信。她原本就被长辈顾忌,再有闲话,只怕婆家先入为主对她不喜,她的未来又是步步艰辛。 千万别遇到人,东瑗心中默默念着。 所喜西南厢房门口寂静,并无人迹往来,大约是堂兄带着管事、小厮们在前面吃饭,还没有过来歇息。 她要快点走。 荣妈妈见她走得急,生怕山路崎岖扭了她的脚,又不敢让她慢些。 荣妈妈也怕,万一有什么闪失,世子夫人在老夫人跟前失了颜面,荣妈妈就是替罪羔羊,她一辈子的老脸就保不住了。 快要走过西南厢房,拐角处有一棵三人合抱的大银杏树,枝桠繁茂,似一座小小茅棚般,有几百年的根基了,挡出了远处的光线,阴森骇然。 绕过这株银杏树,前面不远处有座凉亭。只要到了那个凉亭,她们的来处就能自圆其说。 东瑗脚步更加快了,恨不能一下子就飞奔过去。 刚刚转角,就远远瞧见一大群人往西南厢房而来。为首的是两名男子,他们身后,跟着数名管事及粗使小厮、马车等人,拎着行囊,浩浩荡荡往这边来。 不是薛府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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