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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栖人的父母都过世了,就算有过家庭,也和丈夫不熟。
孙捡恩长这么大,和名义上的父亲没什么太多交集,需要家长的地方,都是李栖人张罗。
父亲对孙捡恩来说,只是和生母一个姓氏的陌生人。
她最大的依靠已经故去,和剧团的老师不会说到如此深刻的问题。
孙捡恩问眼前的墓碑师傅,“可以在原址上扩建吗?”
卢椋踩在废弃的花岗岩碎石上,工作鞋上都是斑斑点点,裤脚也有泥巴的印记。
她的面容在阴沉的天色下更显无奈,想说什么,忆起那五万块钱,只好说:“如果你选的墓碑款式很大,就不可以了。”
“有些人会买两个墓碑的位置,做成合墓。”
鉴于孙捡恩生母之前是有碑的,卢椋也有几分苦恼,“如果她边上已经有人了,那恐怕不能做大碑了。”
孙捡恩:“我也不知道她的墓地在哪里。”
卢椋问:“生你的妈妈户籍呢,她的死亡证明那些资料在哪里?”
她的每一个问题都戳中孙捡恩的盲区,她连养母的死都没有一手包办,摇头说:“可能在行李箱里。”
这一瞬间她有种被课堂提问的无措,“我还没来得及看完。”
“也可能没有。”
李栖人就算老了也很别扭,感情不狡兔三窟,也让孙捡恩茫然,她难以解密。
卢椋失去父母的时候岁数比孙捡恩大一些。
她的恻隐之心无可避免,“没事,慢慢找,有钱能解决不少事。”
“先来挑你喜欢的墓碑。”
下过雨后的墓碑都沾着水光,空无一字的石头表面像是流过眼泪。
孙捡恩在这边来回走,卢椋倚着一根石柱欣赏她来回走动艰难选择的模样。
是学舞蹈的原因吗,身段就很夺目。
孙捡恩外形看着太柔弱了,好像很容易摧毁。
卢椋睡前还搜出了孙捡恩的舞蹈视频。
外行人看得很浅,只知道好看。
柔弱的人跳舞却很有力量,不知道是什么主题,有个视频里还甩水袖,几秒而已,卢椋愣是看了十几遍。
她的生活也无聊太久了。
家庭作坊的石雕厂每年客源稳定,从北方来的客人很少。
年底结算也免不了和客户扯皮,年复一年都在干一样的事。
卢椋在接手厂子之前预设过这样的未来,她尝试跳出去,从时间缝隙里抠出自己的爱好,延续大学时期的手工。
但一个人和一个厂子还是不一样的。
很多时候累得她无从思考,醒来就是干活,只能安慰自己还在玩石头。
做生意的千凿万刻是为了糊口,做喜欢的石头千凿万刻也能糊口。
糊口也不是一张口,总是会疲倦的。
她看孙捡恩来回走动,被青草打湿的裙摆和沾了泥泞的鞋都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。
孙捡恩像是一只误入石林的蝴蝶,注定要回她的花丛去。
要是能留久一点就好了。
这样的想法很危险,卢椋一笑而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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