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胸腔沉得有石头压上来,闷闷又喘不过气,杨乘泯被堵得一概失语。最后开口,说:“回家。”
陈牧成不动,手里紧紧攥着什么,脸埋在暗处,只透出轻,轻到风一吹就会散的话:“你把我的钥匙扔了。”
杨乘泯再次哑然,生生不管不顾扳开他的手。满满的湿汗下,悄然落了一把钥匙。
不知道杨乘泯扔到哪里的,他的钥匙。
“为什么?”他与他对视,固执,不懂迂回与委婉。
他在洛山,从来都只是只有他一条退路。明明答应他,明明愿意答应他。陈牧成面色沉静,又异常倔强,不饶人地追问:“为什么把我的钥匙扔掉?”
他问为什么。杨乘泯自以为牢不可破的伪装在这时像织毛线一样,一针一线小心谨慎的建立,被轻轻一拉就全军覆没。
杨乘泯是真的害怕他承担不了吗。杨乘泯是真的害怕他一再呆在他身边,带给他严重到不堪设想的后果吗。
他哪里是怕他承担不了,他分明,有且只有害怕他不会回来。
怕他真的对他失望至极地走掉,毅然决然的,像舍弃什么不再需要的东西一样舍弃他。
那样杨乘泯就太可怜。
“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。”他还是说谎,不讲实话。
“你以为你以为,什么都是你以为。”陈牧成再也忍不住,指责变成控诉,咬着委屈含着愤怒,“你以为我不拒绝就是我想去杨苍家,你以为我不会回来就把我的钥匙扔掉!”
“我明明是想让你把我留下来的啊。”脸拗着性子别向一边,不去看杨乘泯。又开口,隐隐含着小男生难过起来的哭腔,“你都跟我拉过钩了,你骗子啊。”
无措不依不饶地自脚底漫到头顶,杨乘泯忽地都被按了放慢键定格在那个瞬间。
好久,周围的人还是不淡。杨乘泯在他面前蹲下,明明是平视的姿态,却带着卑躬屈膝,更等而下之的虔诚。
“对不起。”
三个字珍贵,像郑重其事书写的白纸红字。
陈牧成眨一下眼。
“那好吧。”他缓缓回身,好哄又大度,“我原谅你了。”
似乎需要感谢他,感谢他没有为难他。在拉钩这个其目的为永远信守承诺的许诺方式中,感谢他没有用“上吊”、“吞千针而死”这些惩罚背弃者的逼仄来为难他。
杨乘泯走一步回头看他一步,走一步等他一步。他身上有伤,被人刻意搞出来,走起路来连拖带蹭,两腿瘸拐。
两个人终于慢慢淡退人群,杨乘泯有些前所未有的没耐心。他对陈牧成如今早已没了心理乃至生理上都难以摆脱的卫生排斥,自然在眼下这个时刻也不会嫌他难闻,嫌他让人退避三舍的恶心,嫌他活似只脏兮兮从垃圾桶里爬出来的脆弱小动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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