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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知光一手油汪汪的烤鸭,一手扶他,哪都不好着力,视野里是?月光映照的地缦,“薛慎,真的回去?吗?外头还有紫宸宫的人在值守。”
“早处理了。”
薛慎脚步不停,转眼到了隔扇门前,“先秘密送走,明日发现你失踪了,我便来问太后拿人。”
“陛下知道?你这么做吗?”
“大?不了罚俸。”
叶聿铮还需要他。
皇都外屯兵尚且不算,负责宫廷戍卫的将领一共有三人?,薛家、司马家、明盈郡主嫁的右骁卫常家。
常家已倒向了太后和宗亲一派,司马家素来中立,薛慎这些年?一直是?叶聿铮的左膀右臂。
可俞知光语气严肃了些:“你先把我放下来。”
薛慎摸到门扉的手移开,顿了片刻,把她?放下来,“别听?陛下说的大?局,你不在?,谋划照样?进行。俞知光,想你自?己,想你自?己怎么过得舒心。”
他抬手,在?她?快干出死皮的嘴唇上,揉了一下。
人?待在?紫宸宫受磋磨,连吃喝都谨慎万分,不敢入嘴,若非今日有特殊事?情没忙完,他一刻都不想俞知光待在?紫宸宫。
“有水囊没有?”俞知光确实渴了。
薛慎从腰间解下给她?,她?接过回屋,就着水囊和那包烤鸭,在?桌边斯文秀气地吃了起来。
薛慎待她?吃完了,再催:“笙笙。”
俞知光抽出绣帕,擦了擦嘴,把弄脏那面慢慢折在?里头,一双眼眸垂着,“是?我不太想走。陛下问我愿不愿意?留下的时?候,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的。”
原来为?了大?局,也?可以不走。
“你还记得,把我送到鹭津渡的时?候吗?”
“记得又如何?”
“我爹去?曹州赴任,那条船上不止有同行官吏,还有我阿娘。这次他们回来,我问过阿娘,曹州那般凶险为?何还要跟着去?,爹爹又是?怎么同意?她?跟去?。”
“你娘怎么说?”
“我娘把我爹骂了一顿,说把她?独自?扔在?皇都。我爹是?心安了,她?天天吃不好睡不安,再隔三差五揣测我爹会出点什?么意?外,日子如何能过得舒心。说得不好听?,就是?为?国捐躯,她?还能赶上见最?后一面。”
那双清凌凌的杏眼抬起来,她?注视着他:“阿娘说,夫妻同甘共苦,这种牵挂的苦不能她?独受。”
薛慎手指蜷缩了下:“那笙笙怎不骂我?”
“我舍不得呀。”俞知光的声音轻轻的,像春日的叮咚泉水,流淌过耳际,滋润出一片春暖花开。
屋里没点灯,月色如水倾泻到敞开的窗扉。
小娘子眼眸清灵,面上不见被磋磨一日的怨怼,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,“肯定是?才同你当夫妻没多久的缘故,等过个十年?八载,没准我就舍得骂你了。”
薛慎笑,劝说的话语再讲不出来。
缺月挂疏桐,漏断人?初静。
他拥着吃饱喝足,累得睡过去?的俞知光,仰躺在?紫宸殿的厢房里,最?终还是?没能带走人?。
夏夜尚热,小娘子睡得眉头拧起,薛慎在?床头摸索到一把绸扇,一下下给她?扇着凉风,顺便赶蚊子。
窗外飘进的月色渐淡,继而慢慢变为?熹微晨光。
薛慎摇了一夜扇,看了一夜人?,赶在?卯时?,轻手轻脚翻窗而去?,去?当今日的值。离去?之前,在?还睡得酣然安宁的小娘子眉心落下一吻。
不用等十年?八载那么久。
他的笙笙或许很快就要气得骂他。
辰时?初,俞知光给郑嬷嬷叫起。
薛慎已了无踪迹,他手尾干净,连她?吃的福满楼烤鸭的油纸和骨架都收拾走了,枕下留了个水囊。
俞知光去?太后那儿侍药。
本?身雍容华贵的妇人?,因头疾折磨,整张保养得当的面容呈现一种往下倾颓的苦色。她?双手捧着药碗,半天手酸了,太后都病恹恹地没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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