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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中朝南,左侧牖扇大开,下方十尺宽二十尺长的毯子上摆放着一张红木奏案,半张案几暴露在日光中。
光线里散布着肉眼可见的细小粉尘,粉尘缓慢浮动,犹如乱世中无法掌握自己生死的蝼蚁。
案几两侧,子楚与吕不韦相对跪坐,两人均都身姿端正,一派儒雅。
案上温着的热茶,散发着蒸腾而上的热气。
吕不韦直起身子为子楚斟了一觞热茶。
子楚垂目望着水波浮动,问:“先生可有见到陪政儿入秦的那两位楚国剑客?”
“见到了。”吕不韦将热茶放回炉上温着。
“如何?”
“看起来尚年幼,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男女。”
子楚惊讶:“少年男女?”
吕不韦双手置于膝头,看向牖扇外飘零的枯槁落叶,想起琉璃与樊尔的仙人之姿,唇角浮动,悠然淡笑。
“该如何与公子形容呢……”
沉吟稍许,他收回视线,复又看向对面的子楚。
“那二人虽还年少,但眉宇间已然透着难掩贵气,姿容更是无人可及。能有那般音容气质,想是出身定是不凡。”
能让吕不韦赞赏的人不多,子楚不由对那两位楚国剑客起了兴趣?
“他们莫不是楚国王室之后?”
“不清楚,纵使不是王室子孙,应也是出生在富贵人家。”吕不韦顿了顿,问:“公子可需我谴人去楚国一探究竟?”
“此事日后再议。”
子楚食指无意识摩挲着耳杯边沿,唇齿间发出一声悠长叹息。
“政儿昨日入宫,竟在章台宫大殿上,对君父直言,想让那两位楚国剑客入宫继续授于他剑术与学术。我们父子关系还未恢复如初,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他不快了。”
“也好,那两位小少年看起来很良善,应是不会对政公子不利。”
吕不韦饮下一觞茶,便起身离开了。
祖父诏令下来,嬴政亲自出宫去接琉璃与樊尔。
服车之上,武庚单掌托腮,百无聊赖静默望着难掩喜悦的嬴政。
车轮碾过平整路面,一路向着繁华街市中心的传舍而去。
琉璃闲逛回来,远远看到车上身着华服的嬴政,语气悠悠对身旁樊尔道:“两日不见,那孩子愈发精神焕发了。”
樊尔没有言语。
车子还未停稳,嬴政便急急跳了下去,快步跑向琉璃,待到跟前,他眉眼飞扬举起手中一卷简策。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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