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荀清臣慌张地抓住她的手,嘴唇紧紧抿着。
“我知道我毁约了,但我今天是真有事。”见他还不放手,楚晏也生了点儿不耐:“我今日都亲自过来告诉你了,姓荀的,你不要不识好歹!”
荀清臣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。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看过来,满是哀求之意。
他又露出楚晏近来十分熟悉的那个眼神,脆弱、无力,又可怜巴巴的。
她语气缓了几分:“你有什么话想与我说吗?”
他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没说出来,偶尔发出一两个字符,也是言不及义,不知在说什么。
他心慌意急、焦躁不安,甚至到了神经质的地步。就像一只惊弓之鸟,楚晏稍一动作,他便惊得浑身战栗,抱着她的腰飞快地滑下去。
这可不是室内,满地的尘土,真跪下去,衣服就要脏了。
楚晏手疾眼快地将他捞起来,古怪地问:“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?”
“……爱说不说,我走了。”
“不,不要……”他依偎似的靠过来,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,紧紧不放地抱着她。
他今日好粘人,简直就像块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。偏偏这块狗皮膏药还脆得像琉璃,打不得,骂不动。
等楚晏将人稀里糊涂地带上出行的马车时,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:这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。
荀清臣窝在马车的一角,沉沉地低着头。
楚晏问:“今日给你那小弟子授课了吗?”
荀清臣点头。
楚晏挑了挑眉,忍了忍,还是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,这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——大过年的,也不知道让人歇会儿。
“讲了什么?”
“《左氏春秋》。”
“哪一篇?”
“《子产不毁乡校》。”
子产不毁乡校……这篇文章,讲的是春秋时郑国的故事。郑臣然明劝诫当时的执政者子产毁了乡人议论政事的乡校,以免人毁谤朝政。子产拒绝,认为“其所善者,吾则行之,其所恶者,吾则改之,是吾师也。”
孔子听说了这件事,也称赞道:“以是观之,人谓子产不仁,吾不信也。”
……若不是知道他不会撒谎,楚晏几乎要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独断专行了。
“同我也说一说吧。”楚晏见他那副魂游天外的表情,更觉好笑,揶揄道:“学生许久不曾读书,今日不能请先生讲一讲吗?”
荀清臣便开始讲课了。
起初他的声音很嘶哑,渐渐地,变得正常了起来。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和缓、很平静,然而这种平和就像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渊,表面风平浪静,内里其实翻涌着滔天巨浪。
楚晏开始还在想他今日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,后来听着听着,一阵困意就涌了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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