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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四合,残阳如血。楚晏望着满地余晖,突然就想起了易棠说的许多俘虏水土不服的事情。于是脚尖一转,去了汀兰小筑。
汀兰小筑位于主院之中,但自成一体,面积不大,然而内有乾坤,是当年燕王为了爱妻特地起的小院子。怎料事有不测,这座小院也随着王府荒废多年。
后来王府重新焕发生机,这座小院也还是一派荒凉,楚晏唯恐触景生情,从不踏足此地。还是明昱在得悉她身有旧伤之后,重新归置了这方院子,让她闲时多来这儿泡泡温泉。
楚晏领了他的情,但来的时候依然不多。一来事务繁忙,二来……也是实在不想踏足如此伤心之地。
也不知向来行事妥帖的明昱,怎么将人安排进了这儿——她院中空置的厢房,明明还有很多。
楚晏看着匾额上熟悉的字迹,慢慢吐出一口浊气,缓步入内。
一人披着厚厚的氅衣,背对着她,坐在飞檐翘角的小亭之中。
楚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便见靠近院墙的花圃之上,那一片黯淡而萧瑟的雪中残菊。
楚晏冷不丁地站在他身后,问:“你喜欢菊花?”
荀清臣这才意识到身后有人,眼眸微睁,下意识地转过身来。
不等他回答,楚晏又开了口,意味不明地引了一句诗:“宁可枝头抱香死,何曾吹落北风中。”
可她就是要他吹落北风中,从此再也回不去枝头。
汤泉
楚晏敷衍至极地拍了拍手,赞道:“真是好气节。”
“走吧,为我弹首曲子。”楚晏熟门熟路地进了屋,荀清臣欲言又止地跟在她身后,到底什么也没说。
没一会儿,便有下人抱着一尾琴进来。荀清臣接过,轻抚琴弦,温声问:“殿下想听什么曲子?”
“随意。”
青年沉思一瞬,挺直脊背,有条不紊地拨弄起了琴弦。
这是一曲《阳春白雪》,语调轻松明快,如流水般的音符徐徐展开,将一副冬雪化去、万物复苏的图景带到人眼前。
楚晏支额听着,却觉得这乐曲总有些滞涩之感。
荀清臣何等人也,还会弹不好一曲《阳春白雪》吗?
恐怕只是无心演奏罢了。
世子殿下的眼神冰冷了起来,然而几息过去,终是咽下了已经打好腹稿的威胁与恐吓,脸色不太友善站起来,拍拍衣襟,挖苦道:“让荀先生在这儿演奏,真是委屈您了。”
语罢,便要拂袖而去。
荀清臣慌忙起身,直觉这次要是让她走了,恐怕楚晏很久都不会再来这儿。
他急急争辩道:“我方才只是有些手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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