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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晏一时没有说话。她正以一种惊奇又别扭的眼神,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。
没有声音,荀清臣又看不见,只能用双手摸索她在哪。
楚晏看他找了大半天,头还磕在了床架上,终于屈尊降贵地将右手递了过去。
荀清臣握住她的手,慢慢松了口气。
她还没走。
“长记性了吗?”楚晏看着他头上那块磕碰的地方,突然问了这么一句,也没等他回答,便说:
“下次再有危险,你就自己躲得远远的,别出来拖累我就行。我用不着谁为我挡箭,也不喜欢欠人情。”
荀清臣不点头也不摇头。他就抓着楚晏的手,双唇紧紧抿着。
楚晏不禁将刚刚没问出来的话问了出来,“荀清臣,你那聪明绝顶的脑子终于坏了吗?你怎么会对一个伤害你的人产生依赖呢?”
他果真如易棠说的那样病了,病得应该还不轻。
“我们,能不说这些吗……以前的事情,都过去了。我们……能不能,重新开始。”
“不能。”平平淡淡,不容置疑。
他满心酸楚,怔怔地松开了手。
楚晏却反握住他的手,继续说:“即便不提起,这些事情也依然存在。破镜不能重圆,勉强拼凑好之后,裂痕仍旧存在,就像人身上的伤痕一样,多年过去,可能会淡去,但不会消失。”
他低垂着头,骂自己懦弱、无能,可就是控制不住地落泪。
楚晏给自己换了个位置,坐在床沿上,看见了那条渐渐被濡湿的白绫。
“不许哭。”她落下了帷幔遮挡光线,摘下那条白绫,问:“你的眼睛不想要了吗?”
“我不喜欢瞎子。到时候你真瞎了,我就不来看你了。”
这话像是什么特殊的按钮,他果真止了泪意。
楚晏去寻下人拿了条新的白绫,准备给他系上的时候,却发现他正在细细密密地发抖。
纤瘦的身体,憔悴的病容,漂亮而无神,兴许一辈子都不能好转的眼睛。
他看起来这样可怜,就像一只失群的孤雁,彷徨无措,漂泊无依,跌在冰窟中,止不住地瑟瑟发抖。
楚晏想起那劳什子郁症,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:难道她真的欺负他眼盲了?难道自己当真这么过分?
她将白绫慢慢给他系上,轻抚他的脊背,“你……你听话一些,我说过会对你好的。”
他渐渐平静下来,问她走的时候,能不能和他说一声。
楚晏点点头,又想起他成了个小瞎子,便说:“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。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,我住的好好的,没道理你来了,我便要搬出去。”
他呆了呆,好像有点儿高兴。
楚晏抬手摸摸他的头,觉得这个人似乎很好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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