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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晏动作顿了顿,将他翻了个面抱在怀里,不言不语地看他湿润的眼睫,以及布满病态红晕的脸颊。
她慢慢想起了他的病,想起了他这场风寒的来源。俄而如梦初醒一样,低了低头,吻去了他的眼泪。
他的眼泪是苦的,他身上挥之不去的药味,也是苦的。
楚晏讨厌这个味道。
落在眉眼处的那个吻好像是某种极特别的信号。
慢慢回过神的荀清臣有些神思不属,眼神怔愣,沉默地看着抱着自己坐在汤池的年轻人。
他本有些话想说,但此刻的气氛放在两人之间,也算是难得的温馨。他便没有再开口,任由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清洗身体。
与冷硬的石板相比,温暖的汤泉当然很舒适。他被抱在腿上,很快便昏昏欲睡,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楚晏肩膀上。
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,身上已重新换了件单衣。
一盏雁足灯徐徐燃烧,烛火幽幽,静静地照亮这间屋子。
他便借着这盏灯火,看素色的床帐,看身上盖着的这床柔软、蓬松,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丝被。
清新而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。他将右手从被褥中抽出来,轻轻嗅了嗅,又慢慢卷起袖子,看见了红痕上敷着的薄薄一层药膏。
简直无一处不妥。
可他冷……好冷好冷,好疼好疼。
他蜷起了身体,将身上的被褥一个劲儿往上拉,直到整个人都缩进被褥中,可那股冷意依然阴魂不散。他连打了两个冷战,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,痛苦地闷哼。
“……你做什么?”
一道出人意料的声音在屋中响起。
荀清臣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,揭开被子的一角。
珠帘之外,小窗之旁,楚晏披着件狐裘坐在胡床上,淡声出言。
见他许久不吭声,便手执书卷,轻撩珠帘,皱紧眉头,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。
荀清臣那颗心莫名安定了几分,他不知道楚晏为何没有离开,也没有就寝,反而在冬夜看起了书。青年人伸手捋了捋被子,小幅度地摇头。
楚晏往前走了两步,见他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,声音冷了几分,“说——”
荀清臣犹豫半晌,终于赶在她耐心告罄之前开口,“……胃有些疼。”
这是他前几年因忧心政事、饮食不调染上的毛病,一直断断续续,总不见好。因为之前大多数时候都与楚晏同吃同住,饮食一下子规律起来,倒是许久不曾犯这个毛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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