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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戈涅瞳仁剧烈地收缩。
“她知道我中毒的真相,忘记才能保证自身安全?还是她的身份实在不光彩,如果她和我保持联络会让我的政治价值打折扣,进而会给你的计划造成妨碍?又或者,没有任何亲人可以联络可以依赖的私生女,对你来说更加好掌控?还是以上所有?”
水银般的光彩在艾兰因的眼睛里凛然流转。她的猜想一个比一个像指控,从根源处质疑他的居心、怀疑他的品格,而这份赤|裸的不信任激怒了他。
可怒火也在一眨眼间泯灭。
他的语调几乎是疲惫的:“安戈涅,我不能说更多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短时间内第三次吐出同样的质问,却没有一次得到完全满意的答案,她深感荒谬,哧地笑了一声。
艾兰因的克制表情此刻更像张脱不下来的假面:“还不到时候。”
她与他拉开距离,摇了摇头,声音和表情都飞速冷却:“算了,我不问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了,反正你肯定不会回答。”
他下意识栖近,用力抓住她的手腕,似乎要否认,却再一次语句脱口而出前陷入沉默。他从来不会因为冲动失言,身为政客这是绝对的优点,但她宁可他没有那么圆滑老练。
安戈涅往回抽手,试了几次无果后就放弃了。她好像也没有特别失望,任由他抓着,上半身径自疏离地朝后一靠:“那么你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事么?”
她在“可以”上加重咬字,嘲弄地抛出几个可选项:
“关于我的,关于圣心联合王室的,任何事的?”
良久,艾兰因终于轻声说:“不是今天。”
语毕他松开她。因为他刚才扣得太用力,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弧鲜明的红瘢,形若因为残缺永远合不拢的半个镯子。
安戈涅盯着那道痕迹看,不再说话。
“情况特殊,加冕礼会尽可能从简,但那之后还有宴会,出发前你最好睡一觉。”艾兰因说着起身,往门边去时拉长的倒影在她身前停留又溜走。离开前他突然驻足:“你呢?还有没有想告诉我的事?”
“没有,”她翘起唇角,“我还能有什么想说的?”
艾兰因像被她传染,也毫无笑意地牵动唇角:“对了,你失踪期间为了寻找线索,我派人在王宅里搜索了一圈,难免翻动了你的东西,还请你见谅。”
这话题转得莫名其妙,安戈涅愣了一下,抬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
艾兰因转身出去。他离开前看她的那一眼令人在意。
但刚才僵持住的质询还梗在她心头——简直是浪费时间,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她才经历了什么,除了确认她的身体状况外,就连多余的关切的体贴也没有,反而像在闹情绪,那样固执地、单方面地替她做决定。
他摆出为她着想的态度,拒绝向她透露更多,却不曾考虑,她或许宁可受伤也想要知道真相。
为什么事到如今,他还是不明白?她不想要那样居高临下的保护。
脱离险境后的首次会面以冷冰冰的气氛结束。可她难道还有抱有过什么期望?安戈涅用力摇头,把艾兰因离开前幽幽的注视甩出脑海。
房门自动合拢。
艾兰因穿过斗折的走廊离开,登上等候他的飞行器。他没有回头,表情也许久没有任何变动。
直至窗外景色开始飞速倒退,他才终于脱离了雕塑般的静默状态,从外套胸口内侧摸出一个象牙色绒面小盒子。他没有端详盒子,凭触觉不紧不慢地打开细巧的钩锁,就好像已经那么做过很多次。
一枚戒指安静地躺在盒子里。
拇指盖大小的奇异宝石异彩流转,四周镶嵌着细碎的米珠。比起还算精巧的设计,最特别的还是打磨好的矿石,它随着特制容器开启,安静地释放起琥珀雪松alpha信息素。
啪地一声,盒盖略显粗暴地合拢。
艾兰因低声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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