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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章 旧世界的红苹果二（第3页）

“嗯，我记住了——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办理人类联邦证明？”

“大概十几年以后，也有可能是明天，等你长大后，你自然就明白了。”

摸了摸小三的脑袋，糙裂的手指摩挲着幼童细顺的发丝，在旧世界灰暗的天空下，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悲伤感。事实上，玛格丽娜小姐并不反对自己的妹妹，若非她是虺人，是清道夫明令抵触的人种之一，在灾难降临的第一日，她便会用全部的家当，买几张前往新世界的通行证，从此平静度日，淡出大众的视野。

没有人会猜忌她以前的身份，也没有人会审问一位勤勤恳恳的女工，人们只知道她的舞姿优美，学识渊博，饭前，她会虔诚祈祷；饭时，她会细嗅瓶中之花；饭后，她会沐浴暖阳，微翻几页书卷；或许，只有在茶余饭后的休憩时光，人们才会讨论这位优雅的女士，只要她不说，谁又能知道，她曾是一位万人之上的公主呢？

可血缘的诅咒，如同一场摧残万物的暴雨，又怎会轻易饶过一位优雅如蝶的女子？她是虺人，她是旧世界的余党，她是新世界永远无法容纳的存在。看着自己的妹妹将铁盒悄悄递给一位肥头大耳的清道夫，她知道，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，二人都只能通过信件交流了。

这个选择是对是错，身为观察者的我们，自然知道结果。可对未来一无所知的玛格丽娜小姐，却只能茫然地注视着空中的雨，内心则默默地为自己的妹妹虔诚祈祷——尽管这个做法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，但至少......可以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。

一个人的离开，自然会带走许多人的挂念，在吃饭的时候，一向活泼调皮的小四与小八，都无声无语地埋头吃菜。倒是那位沉默寡言的1834女士，她对于“朋友”的去向，表现得格外关心。

1834，一位情感机器人的名字，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来到这片地界的，阿卡姆小镇可没有智械生产厂，即便有，也不会生产一个情感机器人，即便生产了，也不会将其投入旧世界使用。她的身世始终是一个谜，尽管她一直悉心照料着小八与小四，但她对于人类复杂且多变的情感，处理的速度远不如输出指令那般简便快捷。

“你是说......她去往了新世界？”

“是的......她现在是新世界的成员。”

“那里似乎不欢迎旧世界的遗民。”

“那里同样不欢迎新世界的异乡客......我们应该习惯她的缺席，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，她都不会回来了，1834女士。”

“离开？亲爱的玛格丽娜小姐，我应该表现出怎样的情绪？伤心？难过？还是说......痛苦？”

玛格丽娜并没有回话，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。眼见对话的环境逐渐寂静，1834只得挠了挠头，以此缓解尴尬的气氛。

初时不知离别意，再见已是信中人。寥寥几封书信，便是彼此唯一的联系。尽管她在信中，多次描述新世界的美好，以及自己对于未来的期望，但玛格丽娜小姐很清楚，自己的妹妹生活得并不算顺利，她总是保持着乐观，写下的文字自然没有一丝哀怨的情绪，可文字是会骗人的，但现实不会！

旧世界依旧如同往常那般热闹......不，算不上热闹，顶多算是吵闹，人性的阴暗狡诈，夹杂着冷夜拂过的丝丝寒意，吹散了旧世界本就不多的温暖。玛格丽娜小姐呆坐在床席上，那扇窗户的破窟窿所携来的恶风，吹得她眼皮酸痛，不知何时，竟悄然流下数道咸涩的泪痕。

“呵~我怎么也如孩童一样，透过这个窟窿看世界呢？”

玛格丽娜小姐微微摇头，她看了一眼怀中的怪谈书籍，此时此刻，竟没有一丝翻开阅读的兴趣。寒夜将至，她瞥了一眼坐在书桌前的小三，似是用粗劣的绘笔涂抹着什么——只当是一位孩童的自娱自乐，玛格丽娜小姐并没有太过在意。

“妈妈~你看，这幅画好看吗？”

“好看......”

“你看一眼嘛~你不看，怎么知道这幅画好看呢？”

玛格丽娜小姐的敷衍回答，惹得小三有些许不悦，她微叹一口气，然后略显无奈地从孩子的手中接过这幅画.这是一张笔功稚嫩的涂鸦，上面画着一座高山，高山上有一座房子，房子上则有几枚跳动的音符，而在音符旁边，还站着一位火柴人，四肢张开，嘴角微微上扬，似是高兴的模样。

“你......画的是谁？”

“我们！”

“我们？可这幅画上只有一个人......”

话罢，玛格丽娜小姐好似意识到了什么，她莞尔一笑，然后用手拍了拍小三的脑袋。

“画得很好，真好看......”

或是为了每日欣赏，亦或是出于别的目的，最终，这幅画挂在了那扇窗户的破窟窿前，阻隔着旧世界的阵阵阴风。至于每日举行的弹珠比赛，这张涂鸦并不会带来任何视野上的阻碍，孩童的视角总能洞穿迷雾，一张画纸，又能阻隔什么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