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卅四忍了半天,脸色难看至极,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,道:“不曾。”
“这就是了。”韩兢道,“魔气入体的后果不堪设想,我走踏天地多年,知道他是何等骄傲的性情。我想,他或许是自作主张,将此事一肩担下,不与旁人说,天长日久,反倒是害了他。不如先伤他分毫,露出些端倪,想必风陵端容君等人定会设法救治他,我也能确认他的状况,回来向卅总领复命。”
“……后来呢?”
韩兢一挑眉:“后来,我就被端容君追杀,变成这样了。”
卅四剑锋一转,冷芒入鞘,评价道:“活该。”
韩兢不语。
……他知道,原本的一场死局,就被自己这样盘活了。
但他心中毫无劫后余生的欢喜。
……每次都是这样。
每成功瞒过卅四一次,他都能无比清晰地认知到,此人也非是长远的不世门之主。
正因为他这等纯直的心性和多余过头的仁善,卅四也只做得了剑,做不得握剑之人。
卅四再次向他确认:“你句句是实?”
韩兢道:“卅总领若不信,可查验时某的‘灵犀’,或是去问云中君,看情况是否如此?”
他并不怕被问,因为除了粉饰了自己的部分目的以外,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。
“我自会去问。”卅四有些心烦意乱地摆摆手,“到时候,端看他怎么处置你吧。”
韩兢俯身下拜:“是。”
卅四见他肩膀伤势严重,捉剑上前,拨开他被血黏住的衣服,观察他的伤口:“小子,运气不差,遇见踏莎剑法还能活下来。”
韩兢想,亏得常伯宁用了自己了若指掌的踏莎。
若他动用“归墟”,以他那等汹涌的杀意,自己必死无疑。
查看过后,卅四道:“骨头没碎,花都是从肉里刺过去的。”
韩兢:“是他留情。”
卅四白他一眼,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,没能摸出个所以然来,便掉头回了在旁玩得不亦乐乎的徐平生身侧,拿膝盖顶他后背:“别玩儿了,药呢,我记得放你身上了。”
徐平生从怀里掏出药瓶,望着卅四,言简意赅:“……饿了。”
卅四啧一声,将止血疗伤的丹瓶咬开,自己吞了一丸,把剩余的抛给韩兢,旋即蹲下身来,将刚入鞘的剑拔出三寸,熟练地割破手腕,热血涌出,由得徐平生舔舐去。
豢养血奴,必须以主人鲜血哺喂。
徐平生小狗似的握着他的胳膊,温热的舌尖一心一意地绕着他的伤口打转,卅四被他舔得发痒,抓住他的头发把他往下按着,叫他好好饮血,莫要乱动。
他对韩兢说:“假使你所言非虚,今日之见,莫同旁人提起。”
这自是当然。
现在,还没到让天下人知晓此事的时候。
韩兢:“我不会提。”
卅四:“以后也莫要对封如故再动手。他……”
然而,话到一半,卅四住了口。
他露出被烫到了的表情,猛然弯身,从胸前掏出一块正散着淡淡瑞光的赤血玉。
卅四诧异:“怎么……”
韩兢见他神态有异:“如何了?”
卅四握赤血玉在手,敛眉道:“……门主令。”
这还是韩兢首见门主向卅四传令:“门主说了什么?”
卅四握玉于掌心,凝眉细听,神情却越来越凝重。
到后来,他的眉毛都纠结了起来。
韩兢不再催促,静静等着卅四将门主号令听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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